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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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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3 章

“紀掌櫃。”溫青青好言好語。

“原來是柳夫人。”紀掌櫃露出敷衍的笑,“怎麽?您也是來看我正春酒樓這些新玩意的麽?”

溫青青忍不住感嘆他的厚顏無恥,她還沒有算賬的意思,對方先能踩她一腳。

溫青青搖搖頭,“掌櫃你誤會了,我不是來跟你說這些的……我知道琉璃廠各色東西都有,今天有人做了個壺被人喜歡,明兒市面上就出現了一堆,誰能規定不能再有一個的?都是做生意……我來,是想給您提個醒,您這水缸的壁太薄了,水的、咳……我換個說法,您想想,尋常人家院子裏養荷的瓷缸多重,那都還有裂的破的,而若是只顧好看和新奇,而忽略了安全問題,這是萬萬不可的啊!”

紀掌櫃聽她前面那段,心裏頗為意外,他已經做好找人把她轟出去的打算的,等聽到後面,原本緩下來的心又有了怒意。

“好哇,說了半天,你是嫉妒我能造出這樣的東西吧!”

紀掌櫃呵呵冷笑,“既然您說話也敞亮,我就直說,您那主意是好,可還是差了口氣,看見我這水影有多清楚麽?都能看到魚鱗吶!有這心思,您不如也回去琢磨琢磨怎麽把您生意做起來賺錢去,要是跟我說這些廢話,咱們可就沒個講頭……”

他轉臉要招呼人送客的模樣,溫青青上前一步急道:“你們酒樓要怎麽設計我不管,賺多少銀子與我有什麽幹系?您這不知道裏頭的問題……”

紀掌櫃袖子一甩,指向墻根處,“看見沒,特意找師傅加固過,您就別在我這兒添亂了。”

溫青青確實看見了他們水缸底下用半矮的瓷甕托底,這樣是穩固許多。

溫青青搖搖頭,“不是這個問題……”她的手比了個往外推的姿勢,“水是這樣往外壓,水晶又薄,如果有一個擊中受到撞擊的點……”

“柳夫人莫再胡言亂語些什麽,你只是一時的小點子,能做成這樣,沒有老夫這樣多年的歷練和本事是做不到的,若是您要是糾纏,我紀家可沒怕過。”

紀掌櫃更是不耐煩,揮手讓夥計趕緊送人,純把她當成碰瓷的人,他是那麽自信,完全覺得他才是把這個點子發揚光大的人。

陳怡靈扯扯她,她雖不怕事,可已經約看到後面有幾個看場的武夫註意到這裏,人多眼雜,真動起手了就有些麻煩。

“行了,紀掌櫃不願聽,我也不多說。”

溫青青停下焦急擺動的手,臉色擔憂但無可奈何,看一眼座無虛席的下方場座和水晶魚缸,放緩了語氣,“您也註意到了吧,水裏的魚越來越沒了生機,這若是要換水,可真是麻煩……”

她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。

果然,紀掌櫃老臉一僵,眼中閃過什麽,卻又冷哼一聲,恢覆那股高傲的神態。

魚在水裏也是需要氧氣的,溫青青還沒搞出氧氣泵,麻煩點的方法是勤換水,等跟工匠師傅溝通好了,能在水裏放置水輪增加氧氣含量。

這些紀掌櫃肯定是知道的,果然,她一說出來,這老狐貍多少有點心虛,到底是不是研究過,一說到這些問題上就知道真假,她還真的只是靈光一閃而被他發揚光大麽?

不過溫青青終究是勸說不動,走出幾步,楚慕青早已在一旁關註,把逛了一圈的李公子等人都招呼過來。

“這便走了?”李公子依依不舍地看著一面水墻,那一面裏面居然布置了細沙貝殼和小船沈船模型。

溫青青只是想打造個海洋主題餐廳,沒想到這裏居然搞這樣具有觀賞藝術的,她還真不知道該不該誇一誇紀掌櫃了。

“走吧走吧。”兩個人把李公子一同拖了往外走。

“對不住,各位,今日本是要去翠雲湖游玩的,沒想到由於我的緣故,讓各位奔波,今晚可有什麽要事?我設宴招待一番,讓大家盡性好麽?”

站在馬車前,溫青青不好意思地摸摸臉,一連讓他們跑了多處,細想來都是因為自己。

“客氣了,柳夫人。”李公子不在意地擺擺手,“我們本就是一天閑暇,愛湊個熱鬧,至於晚上……哎呀,家父管教甚嚴,還設了門禁……”

其他幾個人偷笑,也有人笑不出的,他們也都是守著家規有門禁的。

正在說笑的當空,不知怎麽前面爆發出一陣混亂。

幾人一驚,紛紛望去,只見正春酒樓裏出來兩個拔腿跑出的夥計,人群鬧鬧哄哄往前擁著,有人在叫喊:“快跑啊!琉璃碎了!水都淹出來了!”

瞬間人群恐慌,但立刻就有門口當街的武衛揮舞小旗大喊鎮定,再有不服的,他背上兩截短棍一連,長槍把混亂的人群撥散開。

遠處有人見著他們揮舞小旗打的信號,輔助疏通,禁止遠處的人跑來看熱鬧。

溫青青盯著地面,果然漫出了水,跑出來的人一臉驚恐和憤怒,甩著濕衣擺咒罵不止,還有的出來時捂住小臂破爛衣衫處,一臉怒容,他手上滴著血,讓人見了嚇得跑出老遠。

不到半刻功夫,不知實情的人紛紛被流出的水和那些血跡嚇傻,以為是有什麽打鬥,在武衛疏通下跑了不少,還有不怕死的是特意過來湊熱鬧的。

“走,看看去。”

擡步就走的溫青青卻被陳怡靈拉住,她急道:“柳嫂嫂你去幹什麽呀。”

“水晶缸碎了,一開始這東西是出我這兒出的,保不齊還要牽連到我頭上,與其等他一張嘴胡說,我要看個明白。”

旁的人聽了,面面相覷,他們都還算是學生,哪裏想到過這一層,聽了心覺有理,便都跟了上來。

門口圍了數十人好奇卻不敢進,只在門口探頭探腦,溫青青他們擠了進去,裏面座位空了大半,地面上流著水,大塊大塊的碎片在燈光和水面映射下閃爍銀光,魚蝦活蹦亂跳,被夥計手忙腳亂拿網捉開,空氣中彌漫一股濕氣。

中間坐的三四人捂面抱臂,地上一灘灘血跡,看起來甚是駭人,還有七八個是衣服全濕,幾個夥計忙慌在幫看身上是否有傷。

叱罵聲不停,掌櫃臉色慘白,點頭哈腰圍在他們周邊賠罪,夥計拿藥給客人用上卻被踹得一滾,掌櫃一個人分身乏術,簡直像只驚弓之鳥,誰叫他一聲,都一臉惶恐侍奉上去。

那三四人傷得最重,溫青青看得清楚,兩人的手臂和胸口插入了□□寸的琉璃碎片,碎片太大,傷口估計要惡不小,但好似都插得不深,長長一截露在外面十分嚇人,方才有人飛奔出去便是在找藥師吧。

一堵水墻是由十餘面長缸組成,一面是離這群傷者最近一處,還有一面不知是什麽緣故,許是在動亂中被人撞擊而碎,其餘魚缸裏魚蝦瘋狂游動,像是受了驚。

溫青青走到破碎的魚缸前,這裏只剩下一股留有參差碎碴片的底座,這底座的瓷甕牢固,裏面的水還在悠悠蕩動,她手指撚了一撚邊緣處的借口,白膠已是幹涸粉末狀,明顯是已承受不住濕度和力度所以粘合度下降,整體不牢固,再加上有人或是手肘一碰、或是撞了一下,缸面因此而碎。

她心想回去了要再三叮囑人不得近距離靠近水缸,還要每晚檢查邊緣和缸面情況,不過這事一出,她那生意估計再會熱鬧兩天就到頭了,要麽有人會恐懼再次發生這樣的事,要麽是有沒看夠熱鬧的,不過溫青青已經知足,到現在沒出大問題已經夠了。

唉,原本按著她本來的設想,開始時候是會與成本持平,等時間久了,盈利點就出現了,估計這次只夠個本吧。

在這查看的空檔,門外一聲馬鳴,夥計縱馬把醫師請了過來。

醫師五十來歲,頭發花白一半,在馬上顛得夠嗆,一被拖進門,氣還沒喘夠就被拉到中間。

“慢些……咳咳……”可憐的醫師讓人剪開衣物,仔細一一瞅過傷口,“嘖”了一聲,從一直緊抱的醫藥箱裏翻找藥膏工具,慢悠悠道:“還好還好,都是皮外傷……”

眾人一聽,才徹底放下心,尤其是紀掌櫃,他跟著也快把眼睛看成鬥雞眼了,確定了沒傷及內臟骨頭的,不管地上有水,一屁股就癱坐下去。

溫青青也松了一口氣,碎片沖擊入體內的沖力比她想象得要大,正春酒樓裏水缸更大更高,比她預估的影響會嚴重得多,但沒出人命,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。

“紀東家來了!”

門外大步走進來幾個人,為首臉色不好的中年男子與紀掌櫃長相有些相似,他便是這酒樓背後的主人了。

那絲陰沈神色只出現一瞬,進門見了客,又變成一種如沐春風、□□把穩的親和神態。

他認出其中一位傷者是熟人,滿臉真誠歉意抱拳快步過去,一臉痛色一一看過他們的傷口。

溫青青覺得無聊,接下裏無非就是商討怎麽賠罪,她懶得再看下去,卻發現楚慕青忽然神態別扭起來。

順著楚慕青眼神一看,同紀老板進來的還有還有其他幾位老板,慢慢在後面走,看樣子是幾人大概在哪兒談生意議事,聽說這邊出了事,順道一齊過來。

巧了,格外年輕俊美的一個,就是楚縉文了。

溫青青這時候忽然覺得楚縉文一表人才,這些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再怎麽用金錢堆砌好像都少一種味道,她覺得這種味道是年輕。

溫青青正滿腦子胡思亂想,楚縉文那邊不冷不淡地看她一眼,把她給清醒了,自他們上次在茶園田埂上,這還是第一回再見呢。

她剛回過神,就聽到紀老板在訓斥他家的掌櫃,掌櫃支支吾吾,連連道歉,不知怎麽就說道一句:“倒是有一件怪事,一整天都好好的,直到柳夫人來說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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